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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鬱猶如活在地獄

抑鬱猶如活在地獄

目前,全球大約有1/7的人會在人生的某個階段遭受抑鬱症困擾,這就是說7個人中有1個人在你人生的某階段會遭遇焦慮、難以集中精力和正常思維、懷疑否定自己,此外,還可能經常伴隨胸悶、憋氣、失眠、多汗等這樣的身體不適狀況,也許有些患者還一度想到了自殺,覺得世界無望,幹什麼都打不起精神。我不知道遭遇這種困境的人還有多少,至少曾經身邊有很多的年輕人遭遇過這樣的一段歷程。

抑鬱猶如活在地獄

一、地獄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診斷書】從那天起,我走進了地獄......

最初是極度的恐慌。一開始我根本難以接受我會再次被抑鬱症這個魔爪抓住這個現實。特別是因爲有二十年前痛苦的記憶,所以,我根本不相信這次有可能能走得出來,因爲我深知其中的煎熬和掙扎,尤其是走出來的不確定性和小概率,我覺得希望極其渺茫。因爲二十年前,還很年輕,一切還可以重新來過。但是現在,四十三歲了,人到中年,去日無多,過得如此失敗,根本沒有翻牌的機會了。

得病之初,有一天我不得不給孩子做晚飯。面對已經準備好的食材,我無法下手,心跳得厲害,思維混亂,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拿起一個東西又放下,然後又拿起來另外一個,但是不知道想幹什麼。總之,行爲完全錯亂,陷入一種無法遏制的驚恐狀態,最後我不得不回到臥室,關起門來,在黑暗中躺下,痛苦地呼喊老天爺的名字。

大約一個月以後,我才逐漸接受了患上抑鬱症的現實,而此後,你將經歷一個漫長的滑落過程,就像陷入泥潭一樣被一點點地吸進去。抑鬱症這個疾病最大的麻煩就是它直接打擊的是人的意志,剝奪了人的快樂感,導致關於生活意義感的徹底喪失。

如果從“知、情、意、行、身”等幾個方面來說,抑鬱症首先導致情緒極度低落,看待任何事情都是從負面的、消極的角度來看。任何東西,包括美食、性、旅行、閱讀、金錢等都無法引起我的興趣。人根本笑不出來。即使出於社交的需要,面部肌肉勉強僞裝出笑的表情,心底裏涌起的仍然是無限的悲哀。以前家裏充滿了歡聲笑語,現在的氣氛變得乏味和沉悶。

記憶力急劇下降,思維水平大打折扣,甚至連一個五六歲幼兒的水平都達不到。在我還沒有真正陷入抑鬱症以前,也就是10月6日晚上和同事一起吃飯的時候,我竟然想不起一位在座的、再熟不過的同事的名字。

而患病以後,我曾經掙扎着想要恢復工作能力,但是當我坐在電腦前面備課的時候,那些抽象的學術名詞我難以回想起來,我經常呆坐一個小時,無法對已有的PPT進行任何更進一步的提高。

我曾經試圖依靠誦讀《心經》走出抑鬱症,但是,即使讀了五十遍,我也沒有將其背誦下來,而我女兒讀了五遍,就背得滾瓜爛熟。

思維如同粘稠的泥漿一樣,越流越慢,最後乾脆停止在那裏,日復一日,最後發臭了。更不要說以前如同自來水一樣源源不斷的創造力,徹底枯竭了。半年時間裏,我沒有產生過任何活潑潑的新想法,只是反反覆覆地圍繞着很少幾個老問題在原地打轉,而且沒有絲毫進展。

我曾經通過互聯網研究過各種各樣的自殺方式。

曾經有很長時間,每次當我不得不出門求醫問藥的時候,只要一見到高樓,我就不由自主地數這個樓有多少層?我就在想從哪個樓層跳下來可以最快速地、最少痛苦地結束自己的生命?以至於後來每次經過高樓的時候,我不得不強迫自己低下頭走過去。

最可怕的是意志力的喪失。因爲沒有任何事情能引起我的興趣,因爲覺得自己做任何事情都註定會失敗,所以,我也沒有任何動力去做任何事情。我變得不敢一個人出門。真的太可笑了,太難以想象了,像我這樣一個資深的自助旅行者,以前隨時可以背起揹包去全世界各地旅行的人,竟然變得不敢出門,不敢坐出租車了,不敢坐地鐵和火車。

至於睡眠情況,開始的時候,因爲焦慮和恐慌,經常徹夜無法入睡,而到了中後期,因爲拖得太久了,反而沒有了自殺的勇氣,所以,每天臨睡覺之前總是自己安慰自己,“不管怎麼樣,多活一天再說吧,明天再想這個問題,現在先睡覺”,所以,每天翻來覆去、昏昏沉沉地至少睡15個小時。而不睡覺的時候,就是在看電影或者亂翻一些舊書消磨時間。

整整半年裏,我沒有工作過,也很少接觸家人之外的其他人,除了偶爾見過兩三位最親密的朋友以外,只去了一趟河北趙縣的柏林禪寺。

二、復活之路

如果沒有我的妻子和女兒,我一個人無法穿越抑鬱症的荒野,活着回來講述我的故事。如果說,這麼多人中我只能感謝一個人,我愛人當之無愧。我們是難得一見的靈魂伴侶,雖然她也是花了三四個月的時間才意識到抑鬱症有多麼可怕。在這場戰鬥中,她義無反顧地站在我的身邊,同仇敵愾。

對於重度抑鬱症患者來說,心靈已經完全關閉,任何新的信息都無法進入,我們改變他們的認知結構。患者最怕聽到他人說,“只要你想走出來,你就一定能走出來”或者“你一定要振作起來”。這種話只能給患者極大的壓力,迅速地把他們推向自殺的深淵。我愛人從來沒有這麼說過。她默默地忍受着一切,向我的母親和女兒隱瞞着我的病情。

她知道我愛看電影,唯一可以讓我稍微分散注意力的方式就是看電影,所以不斷給我買電影DVD,晚上或者週末陪我沉默地看電影。她容忍我每天睡至少十五個小時以上,只要我選擇不放棄就行。

每天凌晨一點鐘左右,當我看完電影離開客廳,穿過黑暗的走廊回到原本屬於女兒的臥室的時候,我總能看到一盞月牙型的壁燈泛着溫暖的燈光。就是這盞燈和她的愛,在漫漫長夜中,如同燈塔一樣,使得我沒有迷失方向,沒有放棄最後的一點希望。

如果說,我愛人是我戰勝抑鬱症的公開武器,那麼,我的女兒則是我戰勝抑鬱症的祕密武器。在整整半年裏,我們向她隱瞞了我的病情,每天極其辛苦地戴着面具演着戲。4月21日,也就是我走出來抑鬱症的第二天,我才告訴她,“爸爸病了,你知道嗎?”她說“不知道呀,你得的是什麼病?快告訴我”。“爸爸得的是傻瓜病”。她感到很詫異,“你給我輔導數學時,猜數字遊戲時,不是算得又快又準嗎?”

我開懷大笑,笑着笑着,眼淚流了出來。好女兒呀,爸爸受盡煎熬,忍辱偷生地活下來,只是爲了聽見你每天放學後,推門而入時歡快地叫聲“爸爸~”,只是爲了不讓你失望,只是爲了不讓你的同伴嘲笑你。

走出抑鬱症的荒野、深淵和黑洞之後,我感覺自己的精神力量變得極其強大,幸福感和幽默感爆表。我覺得自己的心裏沒有了任何敵人,我恨不得去擁抱街上的每一個人,恨不得見了每個人都衝上前去說,“what can I do for you?”(我能幫你什麼嗎?)。尤其是,我覺得沒有任何環境和事情可以影響我的心緒了,這大概就是佛法上所說的“如如之心”,心不隨境轉。

三、浴火重生—關於重度抑鬱症的一手生存報告

關於抑鬱症的成因

抑鬱症的成因很複雜。在最近一次提供心理援助的過程我才得知竟然還存在一種內源性的抑鬱症,也就是說這種抑鬱症主要是因爲遺傳基因、內分泌系統、大腦內部神經遞質的傳遞等出現問題所導致,一般沒有明顯的重大生活事件的刺激。

而我主要談到的是外源性的抑鬱症,也就是說雖然這種抑鬱症有一定的生理基礎,但是,主要是因爲重大的生活事件所激發,是因爲人的價值觀和認知模式有問題所導致的。

總之,有了這次重度抑鬱症的經歷,有了關於我家別墅的三種不同看法,我深刻地認識到每個人都是帶着有色眼鏡在看待這個世界,很少有人能認識到世界的究竟真相。

對待抑鬱症的正確態度

與高發病率形成鮮明反差的是,中國人對抑鬱症的知曉率卻比較低,尤其是在農村。調查顯示,60%的病人不知道自己患了抑鬱症,只有不到10%的人接受了相關的藥物治療。

所以,正確的態度纔是最關鍵的,最難以傳授的。即使像我這樣心理學博士畢業的人,知道精神疾病比肉體疾病更加痛苦的人,也曾經在患病的某些階段,採取迴避和隱瞞的態度,更何況他人?

在互聯網時代,打開任何一個搜索引擎,你就可以獲得非常多的關於抑鬱症的信息。打開微信的朋友圈,各種良莠不齊的關於抑鬱症的文章會撲面而來。可是,究竟哪些纔是真知灼見?而哪些又是似是而非的陷阱?這成了我們這個時代個人信息處理方面最大的挑戰。

在我提供下面建議的時候,我力求用到我的全部知識積累、個人經驗和最佳判斷,但是,我不敢保證100%正確。事實上我相信,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所謂的專家知道究竟的真相。大家完全不必迷信他們。

關於抑鬱症的檢測

我以一個學過心理學的人的全部知識,和穿越抑鬱症地獄的人的親身經驗,向大家提供如下建議,請大家儘量遵守。

第一,千萬不要去“百度知道”上用那些垃圾量表來測量,也不要建議別人去測量。

第二,只在正規醫院測量一次,尤其是SCL—90量表。即使你轉院就診,你也要堅持這一點,尤其是在你的自我感覺沒有明顯變化的時候。

第三,除了使用自評量表以外,一定要有客觀指標,可能是功能性核磁共振fMRI、PET、也可以是皮膚電等等,因爲這些生理指標會更客觀,更穩定,不容易受你的意識控制。

第四,SCL—90症狀自評量表會給出兩個分數,一個是焦慮指數,一個是抑鬱指數,哪一個高就代表你是以焦慮症主要呢,還是以抑鬱症爲主呢?這個對於醫生開藥很重要。

關於抑鬱症的用藥

雖然我非常尊重醫生救死扶傷的工作,但是,現實中也的確存在許多庸醫。庸醫害死人不償命。在關於抑鬱症的用藥、戒斷、以及藥物的作用、心理諮詢的作用、信仰的力量等問題上目前存在很多誤區。

第一,對於重度抑鬱症,想不吃藥僅憑意志力走出來,完全是小概率事件,即使不是不可能的,也是非常困難的。因爲抑鬱症有大腦的化學和電信號的基礎(例如,大腦的第25區和多巴胺等),不是想改變就能改變的,也不是外人所說的“想開點”就能解決的。

第二,如果沒有足夠的理由,最好要聽醫生的話,按時足量吃藥,讓藥物在儘可能短的時間範圍內起作用。在這個方面,我承認我在很長時間內做得不好。醫生讓我吃四片,我曾經擅自減到了兩片。試想想,相比活着走出抑鬱症的地獄,那點副作用算什麼呢?吃吧,活着最重要。

第三,千萬不要以爲,醫生一次性就能對症下藥。開處方,基本上是個盲目試錯的過程。治療抑鬱症的藥市場上有幾十種,醫生一般會首先開最廣譜的、最流行的、甚至是最貴的藥,然後讓你先吃兩週再來複診,看看效果,再決定是否需要換藥。而每一種藥起作用的時間可能需要至少一個月。有的病人可能需要花好幾年的時間,才能撞大運似地找到療效最佳和毒副作用最小的藥物組合。

關於抑鬱症的藥物戒斷

我同意這樣一個說法:在走出抑鬱症的黑夜後,不能突然斷藥,否則可能會導致病情反覆。但是,我非常質疑傳統的戒斷方法,也就是你吃藥的康復時間等於戒斷的時間。例如,假如你吃了一年的藥感覺好了,醫生會讓你再繼續吃一年,要半片半片地減,直到1/4片。

我遇到很多朋友,都是這麼減藥的,但是,效果很差。我懷疑那些醫生要麼在推銷藥品,要麼根本不懂人的心理規律。

抑鬱症最怕拖成長期慢性的。時間越長,康復的概率越低,人會被拖疲了,最後失去所有的信心和希望。走出抑鬱症,最好是採用CBT(認知行爲療法)改變認知。

最後,要理解,人的情緒就像海浪一樣,潮起潮落,不要把任何戒斷後的情緒低落都當作抑鬱症復發。沒有那回事。得重度抑鬱症就像中彩票一樣,你不會總是那麼幸運的。以我的經驗來說,人對於情緒的調控能力在一定範圍內成指數增加。例如,如果這次你抑鬱了六個月,下次碰到不愉快的事情,你就會在兩個月內走出來。然後,再下一次可能就是一個月,再下一次可能就會是一週,直到有一天,如果早上心裏有事中午吃頓好吃的下午就沒有事了,如果下午有事晚上睡一覺第二天就天高雲淡了。相信我,我對此非常有經驗。人的成熟,也是一個調控自己情緒能力不斷髮展的過程。

沉默證據與選擇性閱讀

我個人強烈建議,一旦你被確診抑鬱症之後,最好不要過多閱讀那些與抑鬱症有關的資料。你讀得越多,就會陷得越深。這在心理學上叫“自我證驗預言”或者“皮格馬麗翁效應”。

選擇性關注少數幾個人

幫助一個人走出抑鬱症(或者任何類型的精神疾病),事實上不需要太多的人的關注,只需要有兩三個最親近的人能理解你的痛苦,默默地支持你,接納你即可。

請記住,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人,99。99999999%與你一毛錢關係都沒有。你以爲你在他們的心目中的形象很重要,所以,你不辭辛苦地打造自己的名聲和成就(例如,升職稱、考上一個好大學、在同事和上司眼裏試圖表現得很優秀),事實上,他們每天在自己的蝸牛殼打轉,根本就想不起你是誰來,更何況你的痛苦。所以,不要被一個虛幻的心、虛幻的觀念和認知所控制。

關於“鬱友”這個稱呼

我是前不久第一次聽說“鬱友”這個名稱,它指的是那些曾經得過抑鬱症或者仍然身處抑鬱症煎熬中的朋友。我聽了之後,非常驚訝也非常反對適用這個概念。抑鬱症,說白了就是精神疾病中的重感冒。如果你感冒好了,你不會自己稱呼自己是感友吧。如果你得了癌症,後來痊癒,你不會稱呼自己是癌友吧?

那麼,爲什麼你得了一次抑鬱症,你非得稱呼自己是鬱友呢?這不是給自己和別人貼標籤嗎?這不是說,你內心裏仍然沒有真正放下這個事情嗎?所以,我堅決不適用鬱友這個概念,我也呼籲大家以一顆平常心來對待抑鬱症,對待抑鬱症患者。

從人間到天堂,你必須經過地獄

如果你沒有見過最黑的黑暗,沒有和死神眼對着眼地對抗過,你就無法體會我在說什麼,你就無法體會到天堂的美妙滋味。天堂就在你的心裏,地獄也在你的心裏,所有的一切,都在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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